天堂里没有电影院

一剑飘尘

美国著名的电视连续剧“Friends”（中文剧名：朋友们？）有一首歌，我一直印象深刻：

Sometimes men love women（有时候男人爱女人）
Sometimes men love men,（有时候男人爱男人）
And then there are bisexuals（然后呢，还有双性恋）
Though some just say they're kidding themselves（虽然有些人说他们只是在开自己的玩笑）
La lalala lalalalala la

那时候，我是一个直男，我只能把男人爱男人或者双性恋理解为他们在开自己的玩笑。直到后来，一个女孩对我说：女人都是双性恋的，包括她自己。然后，我就恍然大悟：原来Friends上面这首歌的关键，是最后的La lalala lalalalala la。我因为觉得这重复的La太简单，就没有翻译。其实，翻译出来，就是：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。

看，拉拉，不正是女同性恋的代称么？突然，觉得Friends编剧用心真的很险恶啊。明明那么美好的女同故事，非得隐藏起来。实际上，哪个男人会不承认：性幻想过女同做爱的场景呢？对于男性的我来说，如果身临其境，无疑是天堂一般的享受。

但是，一部意大利老电影：天堂电影院（Cinema Paradiso），讲述的真的是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故事。是的，故事里正面描述的是男女之爱。就像Friends剧集一样，明明说的是拉拉，也要用男人来隐藏。天堂电影院用男女恋情，隐藏的其实是Alfredo对于Toto的爱、爱到逼他离开自己的地步。为了少年时的Toto的要求，他把从各部电影上裁减下来的男女亲吻的胶片连接起来，成了一部长片。在他死后，把这部长片作为唯一的遗产，留给事业有成的Toto，一个人在影院泪流满面地欣赏。这样一份爱情，真的是持续了40年不变的初心。

如果是男女之间的故事，坦率地说，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能够持续如此漫长时间，从少年到成年。当然，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性关系，应该是爱情可以长久的一个重要原因。我不知道我的读者的年龄，所以，我只能说，我们这代人在中国接受了太多的有毒的、或者错误的教育。比如爱情和性的关系。我们从小就被教育没有爱情的性是罪恶的、性生活可以让爱情持续更久。如此等等。

放屁。

至少，性生活与爱情持续的时间，并没有必然的关系。相反，我觉得两者是互相破坏的关系。爱一个人，有时候性生活就无法尽兴。比如，你很难用性虐的方式，去和自己爱的人做爱。许多人认为爱情无法长久。其实，和同一个的性爱，更很难长久。即使小别，也未必胜得了新婚。新鲜肉体的刺激，总是要胜过熟悉的身体。这与爱情根本就没有关系。相反，因为性爱的这种喜新厌旧，反而会让人怀疑起对于对方的爱情：我还爱他吗？如果爱，为什么都没有性欲呢？

无他，你永远会对一具新鲜的肉体更感兴趣。去餐馆吃饭，你也会特别在乎原始食料的新鲜程度，不是？既然“食色性也”，当然也就“食色”都是新鲜的好。我是不屑于孔老二的，但是论语中唯一有用的话，就是这句“食色性也”。可惜，后来也被孔老二的孝子贤孙们篡改的一塌糊涂。我就认为孔老二一定也是三妻四妾的过日子的。所以，他不认为“爱情”是人性。因为爱情并非越新鲜越好。相反，柏拉图的纯爱情，是可以长久存在的。卢梭的一生中，也有一位华伦夫人，虽然有过性爱，但是时间很短，这拯救了华伦夫人，让她最终在卢梭老年自传“忏悔录”中，还被大大地惦记了一番。

但是，性和吃饭一样，是讲究新鲜的。因为这层关系，所以，Toto才在离开故乡以后，一直跟不同的女人在一起。也才会让他的母亲牵挂：每次电话都是不同的女人，她们并不爱你。

看来，意大利母亲和中国李天一的母亲一样护短：你也不想想，你儿子爱这些女人吗？

即使从这一点上说，Toto的母亲也应该感谢Alfredo。不仅仅应该感谢他给了50里拉，弥补了孤儿寡母的生活。更应该感谢：因为他的爱，Toto才没有像李天一那样走上强奸妇女的道路。

有爱情的人，都是高尚的。至少，在性行为上，他们会不屑于通过强奸这样的方式。因为，他们知道性爱是随时可以得到的，一直有一个不远不近的人，在等着他们的身体。即使是同性之间。谁说同性不可以性爱呢？如果可以恋爱的话。

每个男人的生命中，其实都是有这么个把个的同性知己。也可以说是恋人。这种感觉，有时候是很困扰的。不，常常是非常困扰的。所以，这才是这部法国影片“Cinema Paradiso”最有意义的地方。绝大多数的影评，把这部电影归为对于电影的怀旧。这是因为所有这些影评人都不具有无限主义的思维方式，他们被这部电影的出品时间迷惑了：1988年。就在这一年，中国人开始疯抢彩电、而且是必须有“彩电票”的情况下，才能够抢到。80年代的中国，是一个睁开眼睛看世界的年代。与这部影片的关系不大。因为那个年代，我们还接受不了同性恋，不，我们甚至不知道有这回事。虽然，就在那年，我也如痴如醉地和一个同龄男孩异地通信。当然，我把那看作是纯粹的友谊，或者是因为没有合适异性朋友的补充。

当然，影评人们不会考虑中国的国情，他们更有世界观。他们看重的是那个时代电影的没落。因为电视的越来越成熟，这些影评人们就想当然地认为，电影在那个时代没落了。他们就认为这是导演Tornatore的主题思想：怀旧。

确实，Tornatore有怀旧。不仅如此，还特意安排炸掉了电影院。他是想通过这个镜头，埋葬些什么吗？当然，但是绝对不是为了埋葬电影。因为即使今天互联网如此发达、手机人手一部，电影也没有被埋葬掉。我还是喜欢去电影院里，沉浸在黑暗中，看新鲜出炉的电影，如同和新鲜的女人做爱一样。

我就是如此另类地坚持一点：无论Tornatore如何想——实际上，作为一点观众，真的不应该关心导演的想法。你吃饭的时候，会关心厨师做菜的想法吗？我只关心他的手艺。口味，我自己有舌头，舌头上还有味蕾。

我不关心导演的想法。我关心的是：Toto离开了Alfredo后还如何找到自己的爱情？而我也更想问：Alfredo过去的天堂，有没有电影院？

没有！

我可以负责任地说：天堂里没有电影院，因为天堂是完美的。而电影院，我不知道如何形容，但是绝对不是完美的。否则，Alfredo如何会在火灾中失明呢？而这次灾难，无疑让他们的爱情中产生了一个小三。虽然这个小三并没有坚持到最后。

2015 Nov 27